编辑 | 吴金娜

“课程资料和资格证书都是教育机构提供的，证书上贴上自己的照片，学校会盖上相应的印章，上课时一定要带上证书，以防学校检查。不过，如果偶尔被检查，你还是可以谎称忘带证书偷偷溜进去的……

刘青（化名）大二时在一家教育机构担任兼职教师，他向《铅笔路》描述了当时混乱的场面。

在在线教育热潮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希望在教育赛道分一杯羹，行业乱象丛生。有的机构聘用不符合教学资质的外教；有的外教根本没有教学经验，甚至没有教材和教案；有的机构大量聘请兼职教师充当专职教师授课。近日，英孚教育徐州中心7名外教因涉嫌吸毒被警方拘捕，让人对教育机构教师资质感到担忧。

长期以来，在师资方面，“三步包装”一直是教育机构获取课程的主要手段，要么用试听课打消家长对教师专业性的担忧；要么用“高明”的宣传手法，强调教师数量，弱化其资质，抓住大量付费用户不落伍的焦虑感，从而获取课程销量；有些极端机构甚至协助员工伪造资质证明。

但学生的学习成长过程不可逆转，教学水平不仅是机构生存之本，更关乎学生的学习成果。无论是前端对外教资质的审核，还是培训机构对教师资质的政策要求趋严，教育产品的质量只有置于监管之下才有保障。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及网络公开资料，论证难免有失偏颇，但并无刻意误导。

教育机构教师混乱

7月10日凌晨，江苏省徐州市公安局泉山分局发布通报称，成功破获一起毒品案件，抓获涉毒犯罪嫌疑人19名，其中16人为外籍人士，包括7名来自某教育机构的外教。据悉，该教育机构为英孚教育徐州中心。随后，该消息得到了英孚教育的证实。

英孚教育作为一家老牌英语机构，其师资质量却存在问题，让人对该机构的教学水平感到担忧。在英孚的官网和各类宣传册上，对其聘用的外教资质都有详细的描述：所有教师均为来自英语国家的全职外籍英语教师，且100%拥有双认证，包括剑桥教师专业资格和国际英语教师资格认证，也就是TEFL认证，外教上岗前都会接受严格的专业教师培训。

根据外国专家局的政策要求，合格的外籍教师应同时满足以下三个条件：第一，应来自本国（英国、美国、澳大利亚、爱尔兰、新西兰、加拿大、南非）或非本国人，但在上述本国取得学士学位；第二，应具有学士及以上学位，并需经中国驻学士学位取得国大使馆认证；第三，应同时满足以下三个条件中的至少一个，包括大学语言或教育专业毕业；或持有TEFL、TESOL、CELTA等国际认可的语言教学证书；或本科毕业后从事语言教学工作至少两年。

铅笔道发现，在外教市场，外教中介机构、微信群、Facebook群、外教招聘网站等是国内招聘外教的主要渠道。在某外籍人员网络招聘平台上，平台设置了全外教、本土外教、低价外教等分类。其中，低价外教一栏中的外教，多为没有两年语言教学经验、没有国际认可的语言教学证书的外教，这类外教不具备教学资质。

外教来源混杂，导致教学质量不高，有的直接通过微信视频上课，有的甚至没有课程体系，只能进行一对一培训。

在知乎上，铅笔道看到有一位用户发布了大量外教求职信息。记者根据对方提供的联系方式，联系上该机构英孚7名外教吸毒被捕背后：揭露教育机构“教师包装”骗局，表达了学习英语口语的需求。对方称，这里的外教都是本科以上学历，有资质证书，经验五年以上，并给出了两种价格。来自乌克兰、俄罗斯等国家的外教收费每小时100至200元，来自英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外教收费每小时300至400元。

对方在介绍中透露，他们整个教学过程没有教材、课件，主要采用微信视频在线教学，每月的教学时长根据学习者的需求而定。“要考虑自己的经济能力，这种一对一教学花费不菲，很多人负担不起，很多人上几节课就放弃了。”他提醒道。

在线教育市场的动荡，引发了大批外国人来中国教英语的热潮。一时间，会说英语就等于会教英语。

在一些中小型机构，平台为了降低成本，主要采取一对四或者一对六的模式，聘请留学生和在其他公司工作的外籍人士兼职授课。“平台提供课件，没有教学经验的外教照本宣科就可以。受外教签证时间影响，这些平台上的外教流动性比较强。”业内人士表示。

除了外教市场外，很多培训机构还聘请大学生作为兼职教师，并且不要求教师资格证。

齐源（化名）大学期间在一家K12线下教育机构兼职，先后在两三家规模不等的机构工作过，其中规模较大的一家在北京各个区都有校区。

据她介绍，这些教育机构的准入门槛不高，一般本科以上学历即可。不同的机构对教师资格证的要求不同，有的不需要，有的需要。“面试轻松的只是简单的专业问题；严一点的则需要不断培训，通过培训后才会录用。”

组织“包装”的三个步骤

师资队伍本该是一家教育机构长久生存的根本，但教育机构为了打消用户对师资队伍的顾虑，形成了几种常见的“包装”手段，如低价试听、“巧”宣传，甚至伪造相关资质。

“试课结束后，我们会和家长沟通课程情况，用户转化率会明显提升。”某在线少儿英语课程前员工张东（化名）说，在卖课时，虽然家长会在意老师的资质，但很​​多家长并不了解这些外教具体有什么区别，水平高一点的家长对外教的了解会更深入。

在英语培训市场，外教主要分为欧美外教、北美外教、菲律宾外教三类。母语和国籍是区分外教资质的两个关键点，关系到英语发音的准确性。因此在市场上，欧美、北美外教最受欢迎，但教学费用相对较高。菲律宾外教大多带有口音，成为次要选择，价格也较便宜。

一般来说，欧美外教指的是以英语为母语，来自英美加澳四国的外教，不过欧美外教中也不乏“无名牌”，比如一些来自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的外教，他们的母语不是英语，发音中可能夹杂着口音。

因此，尽管一些教育机构宣称自己的外教来自欧美、北美，但对英语教育培训不熟悉的家长还是无法分辨出这些外教说的英语有什么不同，一定程度上，这也成为了不同语言培训平台在推广外教时可以利用的“漏洞”。

有媒体报道称，有家长表示担心，一些教育机构的试任老师与正式老师的水平差距很大，一些热门老师的预约成功率很低。

“试课的时候，班主任有问必答，逐一点评学生的作业，鼓励孩子的发音。但一旦交了钱，老师就变得冷淡起来，不理我们了。”一位家长在购买了少儿英语线上课程后发现了这一点。

除了通过低价试听吸引客户，机构也在包装自己的网站上下足功夫，即使都是采用外教一对一授课的形式，一些语言培训平台在宣传上也有着不同的侧重点。

一些机构在官网上提供北美外教一对一辅导，并公布外教的选拔流程和标准一对一外教线上教育上课视频，有的机构以外教和学生数量为卖点进行宣传，“像母语人士一样学习英语，1000万学生，1.48万外教”。

在外教资质方面，不少教育机构只是简单说自己有专业的外教，比如某机构称自己有1万多名外教，均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菲律宾等英美国家，拥有国际专业英语教学认证；另一机构称自己有8000多名外教，都拥有TEFL或TESOL认证。

此外，教育机构中也存在教师资格造假的现象。

大二时，金融专业的刘青通过校友兼职群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每周四下午在一所公立小学给三年级的孩子们上剪纸课。陪同她的“老师”大多是她所在学校和周边学校的学生，教的有编绳、卷纸、布绣等。“我们不是学美术的，只要能帮孩子们做一些基础的作品就行。”

上课前，主办方对刘青等人进行了培训，讲解了课堂注意事项和与学校的沟通技巧，并发放了上岗证件。“教学资料和上岗证件都是教育机构提供的，我们只要把照片贴在证件上，他们就盖上相应的印章，上课时就带着，以防学校检查。不过，如果偶尔遇到资格检查，我们还是可以谎称忘带，偷偷溜进去的。”刘青补充道。

通过这样的形式，刘青每周在不同的学校教授剪纸和编绳两门课程。

政策落地需要时间

这些“包装”手段之所以有效，与教师资质审查不严、家长对产品的认知程度不高有关。

一家专注于初高中数学的教育机构，主要针对三四线城市学生，为其提供一对一线上教学。其销售人员刘晖（化名）提到，在销售课程的过程中，家长最关注的是价格和孩子上课意愿，对老师的资质关注较少。通常平台主要为孩子提供试听课，当孩子愿意上课，课程价格可以接受时，家长大多愿意付费。

相比之下，另一家专注于一二线城市的领先少儿英语品牌员工王华（化名）表示，师资、教材、教学方式是其平台上家长最关注的三个方面。例如，家长可以查看外教以往的上课视频、个人介绍以及教过的课数。

家长对老师关注度的差异，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不同地区家长认知的差异，一二线城市家长可以更理性地选择适合孩子的学习产品。

外教资质审核离不开教育机构的成本投入，一些领先的英语品牌可以投入足够的资金完善外教资质审核，比如将申请人的信息录入外教系统，由机构驻外背景调查团队直接在当地进行核实。但一些小型培训机构主要通过外教中介机构或自主通过一些渠道招聘外教，即使取得这些外教的相关资质证书，这些教育机构也很难进行核实。

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在外教审核上的投入越多，外教的质量就越好，但课程价格也会相应上涨，一些无法承担价格的用户就会被筛选掉。上述员工王华提到，其机构目前有6万名北美外教，这些外教的月费占总费用的很大一部分。据此，该机构的课程平均价格在1万元以上。

去年12月，教育部办公厅、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办公厅、应急管理部办公厅联合起草了《关于完善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整顿若干工作机制的通知》，要求线上培训机构对标线下整顿政策，并在网站显著位置公示教师资格证书编号。

铅笔道记者检查发现，一些大型教育机构和一些中小型教育机构并未在其网站上公示教师资格证书号码。

“校外培训行业的政策在推进，但还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某K12教育机构创始人张静（化名）表示，面对万亿级教育培训市场的狂热需求，取得教师资格证的人数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即便是一些头部教育培训品牌，其数万名教师中，真正持有教师资格证的也只有10%左右。

数据显示，2018年共有677万人报名参加教师资格证笔试，较2017年增加300多万人，创下报名人数新高。自2015年实行全国统一考试以来，教师资格证通过率已从省考的70%下降到全国统一考试的30%。国家对全国教师资格证考试最低通过率设定为不低于25%。若以此通过率计算，2018年将有近170万人通过笔试。

“一方面要求教师具备资格，另一方面又限制考试次数和通过率，因此政策的落地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张静补充道。

教育行业投资人李爽（化名）在接受铅笔道采访时表示，目前大部分培训机构对师资的投入并没有太大的重视，师资投入主要影响高考、语言培训、比赛等结果导向型的教育机构。

他表示，机构招生人数是他做教育项目最看重的指标。在他看来一对一外教线上教育上课视频，如果师资愿意投入，招生健康良性，机构就能出成果，从而提升品牌溢价。师资投入与教学质量的平衡，在于把控好运营控制节点，形成正向循环。

显然，现实中投资机构“看数据”的倾向也是教育机构相对忽视师资、重视业绩的原因之一。对此，张敬泽表示，“对教育机构来说，增加专职教师看似增加了社保、场地等成本，但能保证课程质量稳定，提高转化率、续费率一对一外教线上教育上课视频，从长远来看，更符合教育行业的发展需求。”

教师是传授知识、解答疑惑的人，是教育链条上离用户最近的环节，对其资质的审核把控，出发点是对用户负责，也是教育机构信誉的关键，教育机构只有远离“师资乱象”，行业才能朝着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

校对 | 傅彦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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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资本寒冬的到来以及消费升级理念的强化，理性的投资机构一致选择继续加大对儿童教育领域的投入。

面对儿童教育这个巨大的市场，我们试图通过“铅笔路儿童教育产业论坛”来理清其目前的市场格局，窥见正在兴起的新商机，寻找行业新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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